走近石门坎

  

                  2007走进石门坎 阿基根印象

斯嘉 2008.12


 

阿基根是个苗族寨子,阿基根在苗语里的意思是,山顶上有人居住的地方。

阿基根汉语叫高华村,位于贵州威宁县大街乡,距威宁县城70多公里。

大街逢三八日有集。村里人到大街赶集约走二小时。

法国发起组织(ID)在阿基根开展沼气项目,所以跟着张荣发老师去了阿基根。

从威宁到大街,路尚好。大街到阿基根,需开车一个多小时。是一条07年刚通过验收的新造公路。但路况极差且路情很险。车不能直接开到阿基根,还需向山顶再走半小时。

阿基根有70多户人家。全部是基督徒。退体回来的老安老师是寨子里最有文化的老人也是寨里最晚入教的一位。

阿基根有一所简陋教堂,也用做小学教室,和村民主要议事场所。

阿基根小学为完小,有67名孩子,开1356四个年级。有两名代课老师。

大街乡一万七千多人,60%以上为基督徒。当地政府对宗教态度很宽容,认为苗族人信基督教就如同汉族人信佛教回族人信伊斯兰教一样,很自然的事情。

 

威宁至大街,路边山脚下的一座基督教堂。

 

 

 山路盘旋通过大山深处的某处山颠,阿基根----山顶上有人居住的地方。全村70多户,全部是信仰基督教的大花苗族。

 

 

 

近几年,大街推广养羊项目,阿基根养羊的约有十家,养二十几头羊。据说一头成年羊约值500-700元,好的成年羊市值1000元。不知是因为交通不便或者没有交易牲口的习惯,村中看不到养羊致富的痕迹。

 

 

道路狭隘,我们得给岩羊让路。

 

 

往阿基根的路艰险。我很怵走这样的山路。

所谓路是山顶坡上辟出来的一米宽浅坡,踩外边点是稍平些但不想踩虚就下了悬崖,稍往里点坡是斜的沙还滑脚我很难稳住重心踏实地走。

我确实有过害怕我会滑进深谷,尤其那天下山,一直有位村民和我并肩走在我外面善意保护着我,我扶着他看到他的脚和我一起向下滑时,我确实紧张。呵呵。

他安慰我,村民的脚下有定力。从来没有人摔下去过。

这些当地人,象脚下生钉子似的。村民背着一百多斤常年由此往返,稳稳行走在不知还有多少更难走的山路上。以前妇女和孩子担水更需天天往返于此路。

 

不小心失足滑落深底的事情是有的,虽然很少。一旦发生,就是惨局,尸骨难觅。

柏格理日记中就有记录这样的悲剧,一家三口赶场回来背着上百斤的背篓,妻子一步未稳,跌落深谷,丈夫为拉妻子失去重心也落进深谷,儿子为拉母亲,也连人带货跌下深谷。

 

黔路难!百姓难!

 

从大街往阿基根,浪漫地说,就是走天路,向天上走的路。

平安归来,说说无妨。

我们乘坐的是一辆一万元的二手吉普车。司机张老师,乘客七人:小潘,马剑,我和CAMMIE,大街乡何副乡长,乡秘书,沼气师傅。搂着抱着挤成一团。热闹得顾不上害怕。这样的路,他们不怕,是我和CAMMIE紧张。

小潘跑得快,在山顶给我们拍照,阿基根在小潘身后左前方。

 

路边遇着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看见我和CAMMIE远远就笑了,笑得象对亲闺女。小潘说,老婆婆把我们当成新来的老师了。后来我知道,阿基根曾来过一位重庆女孩,想来此支教做志愿者。可是女孩只呆了三天就离开了,因为阿基根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确实要在乌蒙山顶这样没水没电的寨子里呆下来,是很需要勇气的。这位妹妹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么一百年前那些扎根乌蒙山区的外国人呢?

 

 

 

阿基根全村没有一处新房子。

访问的家庭基本除了床和锅,没有其它家俱。

人均收入抽访所得的结论与告诉我的数据基本一致:全村基本人均收入在200-300元。

 

 

 

 

 

阿基根全寨信仰基督教。这是阿基根的教堂,也是学校,也是寨里的聚会场所,一所解放前造的泥石结构的草房。学校有67名孩子,复式教学完小,现开有一三四五六5个年级,二名代课教师。一三年级在楼下上课。无课桌。写作业时将两根条凳叠起来写字。四五六年级在阁楼上上课。

 

 

 

代课教师安老师的家。安老师的女儿和爱人。安老师初中毕业。读过二年贵阳神学院。担任代课教师六年。

收入:月收入200多。主要从学生学费支出。

061-3年级收每学期45元,4-6年级收55元。每期约有1/10的孩子交不起学费,拖欠几个学期的孩子也有。

往年教辅站补助每月20元。07年还没有得到过。

家里养一头牛二头猪,收一千多斤土豆。

(当地人一般养牛耕田,养猪做年猪。一般人家收几千甚至上万斤土豆。)

安老师的女儿在邻乡羊街上初二,每学期160元。租房每学期200元。月生活费80元。大街乡的教育质量很差。因此一般负担得起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羊街去读书。

另一位代课老师,三口人,小孩在大街中学读初一,开学交五十元,住校。收入一年一千多。

 

严格说,阿基根学校是个民办教学点。但是政府承认,开会等也通知学校参加。

大街全乡有四千多户分布在九个村子,每个村都是这样的复式完小。全乡共有34名代课教师一。

在场的乡秘书说,乡里补贴代课教师100元,学校补贴部分,使全乡代课教师收入达到约150/月。但看来实际落实情况是有问题的。

 

教堂维护靠信徒捐赠,一般在每年圣诞节前,多以玉米的方式交,折成现金约一千元,做为全年堂务开支。

 

 

 

 

 

 

 

这个女孩叫马智兰,今年十一岁。生日1998312日(农历)

马智兰现就读于阿基根小学三年级,三年级的一个学期书本费55元,学习成绩一般。

马智兰脸部患肿瘤已有4年时间多了,据说当时孩子小,不懂事吃一个核桃之后就长了这个肿瘤的。当然这是无稽之谈。家里曾带到大街乡医院去检查过,医生检查结果要动手术开刀,需要交医药费3000元,但是,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困难无力支付这笔不小的医疗费用,不得不忍痛将孩子带回家中,等到有一天家中经济有所好转以后再去治疗。现在孩子的肿瘤是一天比一天的大了点,甚至于有时孩子背重的东西的时候肿瘤会变大,不背东西的时候就不变大,据孩子告诉我说,平时这个肿瘤不是很痛,但是身上会经常感觉到发冷。

20085月,我们筹资让这个孩子到贵阳接受过一次仔细检查。确诊为面部血管瘤。医生建议尽早手术。但手术及治疗费用总计约二万,这对于孩子家庭这是难以实现的巨款。期盼有感动者能帮助马智兰实现这个手术。详情联系shimenkan@gmail.com 斯嘉)

 

这是一个再婚重组的家庭。一家六口。一年的家庭经济收入在400元左右,住房为土墙房,属人畜同居,面积约30平方米,去年种的粮食只够供全家人吃4个月的,剩下的只有靠男主人外出跟人挖煤挣的钱来换取粮食。家里养了3头猪,大小鸡7只,还帮别人养了一头母牛。

 

后记:2009.11,马智兰获得了爱心传递基金会的资助,到北京进行了两次成功的手术治疗:马智兰到北京

 

这是法国发起组织在阿基根做的引水项目。

 

阿基根的妇女们再不需要为担水而辛苦了。

但是缺水的寨子在乌蒙山区仍有不少,很多女人们仍然需要为用水而跋涉几小时陡峭山路。

在我实实在在体验了山区的艰难交通,饮水困难,生存环境恶劣后,我由衷感动那些扎根扶贫一线的NGO人真了不起,心甘情愿奔波艰苦村寨,扎扎实实为村民们做着一件件雪中送炭的事情:小水窖,引水,小额信贷,沼气……..

我很荣幸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一个初起步的学生。

 

 

水池边是阿基根唯一的一块水泥地,也是孩子们最热闹的娱乐场。Cammie是外国人,当然更吸引孩子们好奇的围观。

安老师是阿基根最有文化的人。学校退休师后回到阿基根定居。他拿二千多元的退休工资,所以他是阿基根最富有的人。安老师回到阿基根后归信上帝,他说自己是寨子里最新的基督教。

 

 

 

阿基根学校的二位代课教师。

 

 

 

 

 

 

 

村民们在进行沼气项目的讨论,对于张老师来说,这一天的项目进行得并不顺利。村民们对挖池,用地,费用等还有些要解决的问题。

参与式的工作方法在威宁的农村发展项目中得到广泛应用。村民们得以参与社区发展事务的讨论,最大程度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争取他们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工作方法,虽然牺牲了局部的效率,却得到村民们参与社区发展事务的主动性与积极性。

从根本上说,农村社区发展是社区农户们自己的事情,发展工作者只是外界暂时的推力和助手。

 

这几年贵州很多地区小煤窑大量关闭后,村民买不到煤或买不起煤,只有砍山林树木烧火取暖。致使林木剧减,山体石漠化加剧。情况很不容乐观!

政府和民间组织努力推行沼气项目,即修建水泥池将人畜排泄物引入池中密封产生沼气后,用沼气煮饭照明。不仅解决燃料问题,更改善卫生状况。

一口沼气池造价约三千。通过采用政府补贴部分,民间NGO资助部分,村民拿出部分(主要联户投劳)的方法,在部分地区试点取得成功。这是很有意义的。

但是NGO组织同样面对困难:如何募集更多资金用于沼气池项目推广,以及小水窖项目,引水项目的推广,我称之为雪中送碳的“救命工程”。

 

 

这二位是阿基根社区管理委员会的负责人,也是阿基根教会的负责人。

 

 

 

我向他们请教老苗文。“爱”,“平安”,“宽容”的苗文写法。

阿基根的圣经是苗文圣经。寨子里的苗族人都识老苗文。学校里也教老苗文。

 

 

张老师告诉我,他们专门杀了鸡,希望我们留下来吃晚饭。我当然乐意。

玉米是当地人的主食之一。

大米是奢侈的,不仅仅因为价格,还有走几十里山路去背来的代价。

我们必须习惯苍蝇,不然在这里的农村是没法生活的。

 

这家画在墙上的以马内利----与主同在! 

 

寨子里典型的炉灶就是这样的。地上挖个炕,架锅,起火。

 

 

饭菜都是男人做的,吃饭时没见到女人和小孩。

边上站了二个人,怎么叫也不肯上桌来同吃。这两位轮流殷勤加菜加饭。好大的饭勺子满满一勺饭不断在我身后晃悠,冷不防这勺饭就向我的海碗扑来,我得赶紧捂住碗。我真不是客气,我是吃不下呵!每个人都得到这样的待遇,饭管饱,吃到撑,好朴实的待客!

 

这就是一直想给我和CAMMIE加满饭的男人。他最后一个吃。

我和CAMMIE的阿基根回忆中总有这位可爱的RICE MAN 

 

 

 

 

 

 

 

这家四口人,2006年现金收入一千多,二头牛。钱是儿子在上海打工寄回来的。

 

这家四口人,2006年收入现金一千多元,一个孩子上初中交五十元,一个上小学交60元。

 

 

这个女孩沉浸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她和她过家家的宝宝。

 

 

 

 

这家三口人。2006年收入现金2000多。

女主人曾去上海打工,800元包吃住,几个月前存了二千元回来。现养三头牛四头猪。牛耕田,猪做年猪。

 

 

这家男人2006年曾去深圳打工7个月,攒回来2000多现金。

 

 

 

 

 

 

 

 

 

 

下山一路有惊无险。挑战开车人的技术和坐车人的胆量。

回到威宁已近午夜。

无疑,经济数字上阿基根是极贫困的。可是它并没有让我感到贫穷的痛苦。

相反,阿基根更让我看到自给自足,自得其乐,和谐平衡的力量。

阿基根,乌蒙腹地被世界遗忘的一个角落。

他们生活在上帝的爱里,平静平安而满有喜乐。

 

斯嘉整理

2008-12-31


相关链接:马智兰到北京


走近石门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