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谬传

斯嘉 2009-5-13


 更正关于柏格理与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谬传,已是非常必要。

关于柏格理在石门坎建第一间教堂的土地来历,沈红老师,李昌平老师文章,《威宁苗族百年实录》,《彝良教会简史》,《带着爱来中国之柏格理传》和央视的《在天那边》等都提到以下类下版本的说法:柏格理采纳了王道元先生的建议,决定在石门坎建立苗族基督教会第一个教堂和学校。柏格理派人请来安容之,安容之问柏格理需要多大面积,柏格理说:只要一张牛皮大的地。安容之满口答应送。但在现场的人不理解一张牛皮的地是何意。柏格理买来一头公牛,杀来款待安容之和在场的苗族同胞,并把牛皮割成很细的线条,用这些牛皮线条在选中的偏坡上围一圈,一共有60丈见方(60)地,安容之伸了舌头,但无话可说。”----这就是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传说。

我对此传说十分困惑。经过二年的努力,我确证此为说法彻底是谬传并致力纠正这种不实传说。记录一下理由:

1,甘铎理编撰柏格理日记中《土目--Pollard Diary》第91页切实记录了安荣之赠柏格理石门坎建教堂这块地的由来。1905313日,安荣之承诺赠柏格理一块地造教堂。他应诺得非常主动,但他也顾虑别人会找他麻烦。329日,安荣之似乎有毁诺之意。这使柏格理十分不安。经过长时争辩,安荣之决心赠柏格理的是一个叫石门坎的地方的六百平方英尺土地。这是柏格理第一次听说石门坎。他一定不会想到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将和石门坎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http://www.shimenkan.org/en/book/a/

Mar.13th. Today we visited An-kuan. He was promised to give us a site. He said so willingly, but he is afraid that after we have left others will make trouble for him.

Mar.29th. As we talked with Landlord An it seemed that he was going to back out of his promise, which made us very dismal. After a lot of arguments he eventually gave us six hundred square-foot of land at a place called Shih-men-kan(Stonegateway), a place I had never heard of or visited.

那么,安荣之顾虑日后可能会他麻烦的别人是谁呢?资料无记载。 东人达译著《在未知的中国》之《苗族纪实》第117页,(http://www.shimenkan.org/book/w/第六章)记录,安家叫石门坎的这块土地,安荣之的儿子曾已有计划在此造房。在东人达《试评柏格理及其在石门坎的活动》一文中提到,后来安荣之的儿子安惠生曾为石门坎地皮之事将教会告到官府。(http://www.shimenkan.org/book/drd/a/《苗族纪实》第六章)。综上,我有理由相信当年安荣之拟赠地时顾虑的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安惠生。

2一张牛皮地的故事有!原始出处在广西中越边界的龙州县前法国领事馆遗址。我在1995年曾经到过龙州,当地朋友特意带我们参观了龙州前法国领事馆----故事大意是:外国殖民主义者在中越边境越南境内屯兵设防虎视耽耽野心打开华夏国门侵我中华。奈我边防军勇猛无比将帝国主义殖民者的卑鄙企图坚拒于国门之外。狡猾的帝国主义侵略者遂设下此阴谋诈计,佯称向我官府讨一块牛皮之地。官府宽厚慷慨,许赠一块牛皮之地。卑鄙狡猾的帝国殖民主义者........!从此南中国边防大门被强行打开。 这是一段让中国人民备受屈辱和凌侮的历史。龙州县现在叫龙州市,前法领馆楼址保存完好,是著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警示人民毋忘国耻!

3,龙州一张牛皮地的传说如何到了石门坎呢?目前资料无可考。但是从收入《威宁文史资料第五辑石门专辑》的民国时期陈国钧著《石门坎的苗民教育》一文中可以窥见党国对柏格理在石门坎实行文化侵略的警惕和举措。http://hi.baidu.com/sijiaketing/blog/item/a04e6aa20d079fa5caefd091.html。小小边蛮之地石门坎得以设立省直属国民党党党部,蒋介石亲信白敦厚亲自驻守石门坎,杨森强制推行同化灭夷政策......我有理由相信,发生在遥远龙州的一张牛皮地的故事,随着见识广多的外省人来到石门坎,是毫不足奇的。

4,苗族人为什么接受一张牛皮地的传说?我曾专门向石门坎苗族同胞陶绍虎老师、杨世武老师等核实一张牛皮地的传说。他们说石门坎民间是有这种说法,说明柏格理的聪明和智慧。历代苗族身处社会最底层,忍受彝族土司土目和汉族地主残酷剥削。如同代表维族民间智慧的草民阿凡提能成功戏弄巴依老爷,实在是件大件平民心的事情。柏格理在苗胞心中被尊为苗王苗王以智慧战胜土目为苗胞争得了利益,这实在是件很让人快感的事情。我推测后来的石门坎苗胞们便是如此欣喜接受了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传说的。这可能也涉及民族文化间差异吧,我不太了解。

5,东人达先生曾在其著文《试评柏格理及其在石门坎的活动中》反驳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说法:http://www.shimenkan.org/book/drd/a/

“当地有些群众传为柏格里要求购买“一张牛皮”之地;安荣之认为微不足道,就许以赠送,柏格里将牛皮割为细线量地,结果达八十余亩;笔者认为此说:一没有文字记载证实,二与柏格里一生为人不符,三当时没有将一张牛皮割为长达十二公里细线的能力,故不可取。至于安荣之儿子安惠生为地皮告官乃事后教会势力日渐强大时发生,事出有因,当作别论。”

6,我曾专门就王道元孙王文宪老人在《带着爱来中国之柏格理传》中说的“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说法请教著名石门坎研究学者张坦老师,张老师说,已告诉节目组“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说法是不实的,只是他们没有采纳。

7,2008年8月我在贵阳见到《在天那边》策划人王大卫老师和贵州影协创作室桂主任,对他们所创作的柏格理电影剧本中“一张牛皮地”的说法提出疑议,最后他们接受我的说法,修改“石门坎一张牛皮地”的不实传言。

8,《基督教苗族教会史料》,《葛布基督教会百年史》,阿信著《柏格理传》,东人达老师《在未知的中国》译著,张坦老师著《‘窄门’前的石门坎》等都记载柏格理得安荣之赠地石门坎的说法。

无论是从史实考证,还是出于对柏格理的为人了解,以及尊崇感情,我都不相信柏格理是以“一张牛皮”的手段谋得。故特意查考资料,做此记录,以纠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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