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出怒江记 寻找碧罗雪山上的殉道士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麦子; 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粒子来。 ——约翰福音12:24
【按】在很多人的想象中,怒江太遥远了,觉得那里一定是一方净土,没有世俗的打扰。其实不然,这世界上没有净土,即使再偏远的地方都在同一社会的大语境。在1958年,怒江和全国一样,陷入大跃进的风潮,在文革时期,怒江也和全国一样,陷入大批判的宏大运动中。1958年,极左势力在怒江发起了消灭基督教的运动,全部教牧人员被捕,到底有多少人没有准确数据,“大多数”都一去不回。在残酷的逼迫中,有殉道者,有坐监者,也有叛教者。笔者在2016年到2018年期间,在怒江寻访了一些活着的幸存者,记录了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碧罗雪山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压伤的芦苇,祂不折断
【一】 风闻,在风中的殉道士 提多牧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采访一位傈僳老人的时候,他提到他曾经看见的一个细节——1958年,他在碧江县城碰到民兵押送“犯人”,队伍中有两个他认识的“犯人”,其中一个就是提多牧师,他走过去想和提多牧师问好,被民兵立马呵斥:“你也想被抓吗?”老人只能眼看着提多牧师被押走。从此,再也没有提多牧师的消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提多牧师最后的镜头,老人(那时还年轻)的瞳孔里留下的画面:一队“犯人”走向碧罗古道,走向碧罗雪山,背影越来越小,逐渐逐渐模糊...... 提多!提多!你在哪里呢?从此,提多牧师,这个名字就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开始寻找提多牧师的踪迹,那是在2016年。巨大的群山之中,如何寻找啊?我无数次站在浩瀚的大峡谷的山崖上,向群山询问,向上帝祈祷。
望着茫茫的大峡谷,我无数次追问:提多,提多,你在哪里? 关于提多牧师,大峡谷里回荡着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我听到的最惨烈的一个版本是——提多牧师被割掉舌头!然后被活活打死!在各种各样的口传之中,也不乏细节的描述——在碧罗雪山的山道上,民兵命令十个被捕的教牧人员站成一排。带队的民兵喊话:“只要你们现在表示不信耶稣,就可以回家。”当即有一些教牧就妥协了,表示不再信耶稣,但提多牧师和另外两个教牧却一直闭目祷告,这一下惹恼了民兵,民兵冲着他们大吼:“睁开眼!不许祷告!”两个教牧在恐吓下睁开了眼,停止了祷告,但提多牧师却坚持闭目祷告!怒气冲天的民兵们,把提多牧师狠狠踢到在地,按住提多牧师,撬开口腔,用刺刀割下了提多牧师的舌头!提多牧师口吐鲜血,痛得在地上直打抖,但似乎依然在向上帝祷告(虽然已经发不出声),民兵们已经收不了手,他们用枪托狠狠敲击提多牧师的头部,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多牧师被打死了。 听到这样的故事,很毛骨悚然,但凡读过一点《圣经》,都会感觉这就是《使徒行传》的现实版,仿佛就是被石头砸死的殉道士司提反。
圣歌高唱的怒江山民 按常理,我的打捞工作到这一步似乎就可以结束了,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耳闻”,我需要一手的资料,一手的见证者,而且需要面对我的镜头讲述。于是,顺着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我继续在大峡谷里寻找更一手的讲述者,试图最大化还原提多牧师的殉道事迹。可是,面对一望无际的茫茫大山,近乎大海捞针,我该怎么去寻找呢?该怎么寻找呢?
信耶稣的怒江山民
【二】 旷野中,来自上帝的帮助 2016年...... 2017年...... 2018年...... 这几年持续地进怒江,每次都想搜寻提多牧师的事迹和相关讲述者,都无功而返。很多次搜寻到一些线索,但很快就遭遇了总总阻力,线索很快也就中断了。过程中发生了很多离奇的情节,也许是撒旦的干扰吧,限于篇幅和一些原因,暂时略过。 2018年底,寻找提多牧师的一切线索都中断了,我郁闷地一个人待在山村里,在迷人的风景里自我疗伤。我甚至如此想:这是上帝的意思么?上帝啊,为什么不成就这项事工呢?寻找殉道者的脚踪难道不够佳美吗?
天那边,上帝之眼! 应该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心声,“神迹”总是很平常的发生,往往在不经意时就显出来了。我突然想起另外一条线索(一直被我忽略了),我想起耳闻过还有一位提多牧师的学生,叫耶利米,还活着。他住在很高很偏的山上,我想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硬着爬上去(不管能不能),找他。我于是决定去找耶利米,但还是需要一位翻译,我想到了以萨迦长老,以萨迦长老是信心很好的牧者,也懂汉语。我拨通了以萨迦长老的电话,说明了我的意思,这时,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以萨迦长老说那个村子就是他讲道的地方(怒江的山太大,教会通常安排不同的传道人各自负责几个村的讲道),非常的熟悉。以萨迦长老对提多牧师的事迹也早有听说,对这种荣神益人(寻找和传扬殉道者事迹)的事工,当然义不容辞,他很坦率地答应给我带路,而且还给我推荐了几个提多牧师的知情者(以前提多牧师的同工的家人),说一起带我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上帝的美意! 以萨迦长老和我约好明早在山脚碰头,他开车带我去!
以萨迦长老
【三】 提多牧师——被尘封的殉道士 以萨迦长老是信实的人,一大早就在山脚下等着我,他开着一辆很旧的面包车,雨刷已经失灵,以致于每开一段路,都要人动手去擦掉前窗的灰垢(怒江正在修路,灰尘极大),坐在上面,抖来抖去,完全可以用“跳舞”来形容。感觉怒江驾车的人都身怀绝技,再烂再陡再窄的路,都拦不住他们。以萨迦长老带着我一路奔向高山,在烂路上反复盘旋,俯瞰怒江,已经变成了一根绿色的线。在一个岔路口,以萨迦长老停住车,说:“前面的路车去不了,我们走过去吧。”
大山深处的KLD村,提多牧师生前布道的村庄 远远看见的村庄KLD村,就是我的目的地,是提多牧师生前布道了6年的地方,他的直接学生耶利米还生活在这里。这是一个至今依然很原生态的村庄,在云南作家马瑞翎的笔下,KLD被誉为“原始的终极地”,我记得她写下的动人句子:“KLD的女人,用风梳头,用雨洗脸,用霜化妆。”但我的关注点不在原始美学,而是寻找失踪的殉道士,所以没有心情细细品味原始的村庄,而是迫切地见到耶利米,听他讲述提多牧师的故事。
原始的终极地 终于到达耶利米的家,一个很简易的干栏建筑,用粗木头立起四只脚,搭起木板,围上竹篾,里面有火塘。说到怒江山民的干栏建筑,其实有很多闪光之处,并非那么简单,比如:用大块的竹篾做墙,很通风,不会被火塘的柴火熏过度,而且竹篾的缝隙是横向的,不会有直接的风吹进室内;用片状的大块石材做瓦,白天吸热,晚上散热,让房间里保存阳光的温度;有考究的人家,用长长的薄木块做瓦,在木块上挖出一条窄窄的凹槽,可以引流雨水。这些都是怒江传统建筑的智慧,遗憾在乡村振兴的时代,大片大片的传统民居被定义为棚户区,然后大片大片地被铲除了。当然,我不是反对现代化,而是要尊重文脉的现代化。
耶利米,提多牧师的学生 走进耶利米的家,耶利米老人像一只雄壮的山鹰蹲在火塘边,似乎上帝早已启示了他,他早已知道我的来意,他看见我,也不多问什么,我也没有问他,他就开始讲述提多牧师的故事。他讲,以萨迦长老翻译,提多牧师,逐渐复活在我的眼前...... 提多牧师,傈僳族,生活在保山龙陵木城坡一带(现属德宏州),是孤儿,之前的身世不详,后来被美国传教士阿益打收养,并培养成第一代傈僳族宣教士,跟随阿益打从木城坡(木城坡,是怒江基督教的起源地)出发,北上进入怒江大峡谷一路宣教(提多哪一年进怒江不详)。大约在1940年前后,来到P乡一带宣教。提多来到P乡之后找到了媳妇,于是阿益打就让提多留在这一带专门宣教。他的媳妇在他影响下也成为传道人,这一带的人都称呼他们夫妇为牧师。提多夫人前几年才去世,我听一些知情者讲,每当提到提多牧师,她都会痛哭,但她从不讲痛哭的原因。具体哪一年来到KLD村,不清楚,提多牧师在这个村庄布道了6年,接着又去上面的PL村布道1年,耶利米老人就是在这个时段跟随提多牧师信主。1958年,提多牧师回到M村,在岳父母家,遭遇民兵的突袭和逮捕。我听另外的知情者讲,提多牧师本来想回家带着夫人逃回老家(或缅甸),因为那时怒江已经开始大范围逮捕基督徒,但还是被民兵抓住。提多牧师被捕后,立马被批斗。先是押送到J村批斗,提多牧师被民兵暴打,其中一个民兵出手特别狠,用枪管戳提多牧师的口腔,提多牧师满嘴流血,之后提多牧师开始大便出血。戏剧性的是——这个民兵在后来的一次土匪叛乱中,被土匪用刀劈成两半,也算是遭报应吧!接着提多牧师被押送到山脚的P乡大街上,捆在一根电线杆上继续批斗,再接着又押送到PL村批斗,再接着就押送到碧江县城(应该在这时发生了文章开头一幕)。当时所有的被捕基督徒都会被押解到丽江坐牢,因为那时怒江属于丽江专区,而怒江去往丽江,必须徒步翻越碧罗雪山,到达兰坪,然后再到丽江,很多身体弱的都累死在碧罗雪山上。据耶利米老人的讲述,提多牧师死在兰坪到丽江的路上,因为伤势太重,身体不支。我特意问:“说提多牧师被割掉舌头,有这回事吗?”耶利米老人说:“是被民兵用枪管戳嘴,把口腔戳出了很多血。”耶里米老人讲述的就这些,再多也记不起来了,毕竟年代太久远,人也老了。
耶利米和夫人肖像 让我想起那位云南作家写的:KLD的女人,用风梳头,用雨洗脸,用霜化妆。我再加一句:用皱纹赞美 告别耶里米,以萨迦长老继续带我去更高的一个村子,寻找一位提多牧师的同工普益金长老,普益金长老已经在2015年去世,但他的妻子还活着。为了赶时间,以萨迦长老带我走近路,直接走一个大斜坡(这个时段发生了神迹,下文再写),然后,我们到达了一户人家。以萨迦长老找到普益金的妻子,她叫干玛舍,也应该有80多岁了吧,她眼睛很亮,很有属灵的信息。以萨迦长老和干玛舍沟通了一阵,说明了我的来意,干玛舍老人于是开始了她的讲述......
干玛舍老人,目光如炬,闪着圣灵的光。 这是人生中非常伤心的事情,干玛舍一开讲就先这么说。提多牧师在1957年来到PL村,和普益金长老成为同工,普益金长老是一位热心的基督徒,和提多牧师配合得很默契。1958年3月15号,普益金长老被捕,被捕那天晚上,他的第二个闺女正好出生,一直到9年后(坐牢9年)从监狱回来才见到二女儿第一面。普益金长老被捕后,被押送到P乡批斗,和提多牧师一起被绑在电线杆上,民兵们把核桃壳、碎石放在地上,强迫他们下跪。接着,他们被押送到PL村批斗,再接着押送到碧江县城,到了碧江县城,普益金长老和提多牧师被分开关在不同的牢房,从此再也没有照过面,普益金长老被判刑9年,在丽江服刑2年,在思茅服刑5年,在昆明服刑2年。普益金长老是一个内向的人,出狱回来后,从不向家里人提及监狱里的事,也许有所顾虑吧。干玛舍的大女儿讲了一个很特别的细节,同村的一个叫沙瓦(化名)的父亲,那一年在兰坪到丽江的山上意外遇到过提多牧师,在一座破房子里,提多牧师已经快不行了,眼睛看不见,大便出血(估计是内伤出血),也走不动了,同行的“犯人们”只好把他一个人留在破房子里。他见到奄奄一息的提多牧师,因为同村,提多牧师也知道他,提多牧师说:“不怕,这都是上帝预备的。”——不怕,这都是上帝预备的。——这应该是提多牧师最后的证道! 半个世纪已经过去了,怒江大峡谷里的1958,早已经随风而逝,一点点碎片化的“史料”都弥足珍贵。以萨迦长老在翻译完之后,也禁不住感叹:“十字架的道路啊!”
一本古旧的傈僳语圣经,仿若使徒时代的古卷
【四】 高山上,一次属灵的生命体验 这是一个插曲,发生在上文提到的斜坡,从耶利米家到干玛舍家的路上。这个斜坡大约倾斜有60度吧,之前应该是玉米地,土质很松动,很难走,因为脚没有稳固的着力点。走到半坡的时候,我突然开始脑袋发晕,眼睛发花,全身乏力,心跳加快,呼吸接不上气,而且想大便。我感觉:这是休克的前兆,我在少年时代经历过一次休克,有经验。我觉得今天有可能会挂在这里,当时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要爬到上面相对平坦的地方,避免滚下山去。还好,有以萨迦长老同行,以萨迦长老看见我的状态,说我应该是被魔鬼攻击了,因为我做的事情是荣耀上帝的,魔鬼不服气,利用我身体的弱点趁机攻击。以萨迦长老大声祷告:“主啊,求你赐下力量给张弟兄,力上加力,击溃魔鬼的攻击......”以萨迦长老扶着我,可以说把我拖到一个平地上,正好有一个废弃的破房子,让我坐在房前的石阶上,我觉得热,又把我拖到阴凉处席地而坐。我依然昏昏欲睡,身体乏力,呼吸困难,不敢睡过去,怕真的睡过去了,之前有专业登山的朋友告诫过我:“在野外再困也不要睡,睡了就醒不来了”。我用不太清晰的意识给以萨迦长老说:“帮我祷告吧,以萨迦长老。”以萨迦长老于是开始祷告,用雄浑的男中音,中气很足,气场很大,讲的傈僳话(我听不懂)。伴随着祷告声,“神迹”显现了!我的脑袋逐渐开始清醒,心跳逐渐匀速,呼吸也逐渐能接上气了。祷告完一会,我就彻底缓过气了来,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圣经》上说得不假,义人的祷告是大有能力的!“神迹”当然不是信仰的目的,但确实存在。这一次,我亲身经历了一次“神迹”! 我给一些不信耶稣的朋友说到这个“神迹”,他们不信,说我是高原反应,但这个地方是2200米左右,不太可能发生高原反应。也有说我就是身体不行,缺氧,但这次的爬山路程并没有超出我的极限体能,之前我爬4000米的碧罗雪山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反正,我相信,这是一次“神迹体验”。
高山上,被“魔鬼攻击”的我,四肢乏力,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五】 艾伦牧师——与提多牧师同工 艾伦牧师(艾伦:傈僳语,即汉语亚伦),怒族,1915年出生,1986年去世。1940年信主,跟随美国传教士阿益打传福音,因为穷,没有住处,就住在阿益打的旁边。阿益打原本安排艾伦和提多分别负责不同片区的传道工作,提多找到艾伦,说分开传道力量分散了,不如我们联合一起传道,艾伦答应了提多,从此他们俩就开始联合传道,足迹涉及碧江、古登、沙拉瓦底、泸水、木城坡一带。艾伦的夫人还活着,2018年,我找到她,据她回忆,她说:“太多的事已经记不清,也说不完,艾伦和提多去过很远的地方传福音,有的地方连衣服裤子都没有。有一次他们去到一个‘养蛊毒’的部落,当地人说吃了那里的食物会得病,你们敢吃吗?他们说:‘敢吃,一切自有上帝保守,上帝能洁净这些食物。’”
艾伦夫人肖像 艾伦夫人至今对传教士阿益打的印象很深刻,她说那时还小,听过阿益打讲《启示录》,也看见过阿益打的妻子阿子打,还有阿子丽(阿益打的第二任妻子)。她和艾伦牧师在MG生活5年,生了两个孩子,在碧江生活1年,接着1958年的运动就来临了,1958年3月15号(和上文干玛舍的回忆契合),艾伦牧师听闻提多牧师被抓,于是带着全家逃往缅甸。艾伦夫人还回忆得起一点点那些抓人的情景,她说很害怕,很多基督徒在地里劳动时就被抓了,还有的回到家里就被抓了。跑缅甸的基督徒特别多,她所在的色德托坪村(阿益打曾经的居住地)基本跑光了,只剩下三个男的(因为残疾),后来政策宽松了,才陆续回来。艾伦牧师逃到缅甸后,先在一个灵恩派教会服侍,但因为语言不通,教义也有所不同,后来又转到内地会教会服侍,一直到1986年,决定回到阔别已久的怒江,回来没多久就病逝了。
远处,就是碧罗雪山的垭口,布满殉道者的足迹 关于提多牧师被捕后的事情,艾伦夫人说因为到缅甸去了,具体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过一点点,她说:“提多牧师被批斗得很厉害,被民兵一路上用枪托打,民兵还喂沙子给他吃,后来死在兰坪的一个山头上。”再多的,艾伦夫人也不知道了。 我问艾伦夫人:“1958年被抓捕后没有回来的人,你还记得吗?”她说:“被抓的人很多,有的死在监狱里,有的坐了20年牢才回来。有个叫拉几夫(音)的人,坐牢回来后死了。我姨妈的男人,被抓后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我有个爷爷也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有个老人也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有个老人被打,回家后就死了。”——这些并不精确的回忆与口述,已经非常珍贵,因为你无法要求一位90多岁的老人拥有清晰的记忆力。 我还问:“那些从监狱回来的人还信主吗?”艾伦夫人说:“大多数人还是信,有一个不信了(指托坪村一带)。”
峡谷里的天光,也许是殉道士的回光吧!
【六】 大峡谷的孩子,在风中哭泣
行笔至此,脑海里突然响起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如果把歌词改成“大峡谷的孩子”仿佛很应景:大峡谷的孩子,在风中哭泣,神性的面孔有尘世的污泥......。唯有上帝能够抹去你们的眼泪!——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启示录21:4)。
------------------------------------ 张羽怒江计划简介 从2014年至今,历时五年,十进怒江 沿着百年前的传教士之路 以个人之力展开系统田野考察 行走旷野、钩沉历史、重述现实 综合声音、影像、文字 完成一部复合性的 人类学、宗教学、历史学、社会学的田野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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