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石门（上）

这是一个关于循道公会五大传教士之一柏格理的真实故事。讲述了一个人的死和一个民族的生。

1887年冬，英国青年传教士柏格理与邰慕廉从长江乘船进入中国内地。船中途沉没，柏险遭溺毙，损失了大部分行李的他们不听劝阻继续向目的地云南昭通进发。山间小道上，柏又从马背坠落悬崖，侥幸挂在山涧树丫上获救。脚夫趁机卷走了他们的全部行李。九死一生、万里迢迢的他们赶到昭通宣教所就任，宣教所的惨状令他们大失所望。

他们二人在这远离家乡和现代文明的昭通进行传教，遭受嘲笑、不解和危险。在传教工作跌落最低谷时，差会命令他们撤离。邰也准备回国。孤立无援的柏向上帝祷告，在祷告中获得力量，他准备独自留在异国传福音。

这时，邰染上在当时是不治之症的天花，在柏的精心料理和祈祷下，邰得以痊愈，他决心与柏一起留下来。

柏娶了教会医院的护士韩孝贞，他们一起在昭通办学校、办诊所、发起天足会、宣传科学，但拯救人心的工作成效甚微。就在他们在昭通苦苦支撑了十八年后，一天，几名苗族“野人”来到宣教所，他们来寻找一个叫耶稣的神，听说他能把迷失的羊群领回家。柏向他们佈道，并友善地对待他们。四人回到深山中他们的部落后，把这个消息迅速传遍。苗族“野人”们纷纷涌向昭通来找柏。

由于苗族是彝族土目的奴隶，土目苏黑保吊打了最早去找柏的王道元和杨雅各，并准备用点天灯和剥皮的酷刑处死他们。

柏闻讯后飞马赶到苏黑保的官寨，在苏准备行刑时刀下要人，官府也派员前往阻止。蛮横的土司动刀动枪，吓得官员逃走。柏要求以己身换苗民受死，苏许可。正此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迷信的土目以为天神不悦，放了柏和苗民。

然而，身在社会底层，长期与世隔绝的苗民涌进昭通的行为为社会不理解，迫害苗民的事件不断发生。柏向开明土司安荣之求得一块土地，得以在苗民聚居中心的石门坎寨子建立教堂。安欲将女儿二小姐许配给柏，柏以基督徒不能一夫两妻婉拒。

柏来到石门坎，在没有得到教会支持的情况下，发动一贫如洗的苗民捐款投劳，建起了教堂、学校、诊所，苗民有了第一个上帝的家。柏领导苗民读书识字，移风易俗，敬仰上帝，建立麻风病院和孤儿院，同时派出苗民传教士四下去传播福音。为了让不懂汉话不识汉字的苗民学文化，柏又研制出苗文，用苗文翻译了圣经和其它书籍。

苏黑保与众土目、会党三番五次暗杀柏都未得手。终于在柏到一个新信教的苗寨哈利米传教时绑架了他。柏用“千里枪”（照相机）嚇住凶手，让他们放了一起去的苗民信徒，然后束手就擒，任由凶手们暴打。就在他作临终祷告，希望上帝派一个使者来接替他时遇救。

受柏精神感染，在绑架柏时准备执行死刑的刽子手余蛮子天天到病榻前守护柏。他要求柏惩罚他，柏说“我的惩罚就是宽恕”。官府逮捕了苏黑保，准备按律秋斩，柏真心诚意保下了苏并不要他的赔偿。余蛮子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狱中的苏黑保，苏黑保十分感动，仰天悲嚎，让随从转告族人去信柏的教，然后自杀以死相谢。从此，乌蒙山区统治阶级的彝族和被统治阶级的苗族一同信仰了基督教，成为了主内弟兄姊妹。

1905年，柏在苗区传教十年，石门坎今非昔比。楼房林立，学校忙碌，苗族中已培养了在外地读书的大学生。苗族已成为了一个文明的、有自信心和爱国行为的民族。他们派出子弟参加蔡锷的护国军保卫共和并捐军费1000大洋。媒体称石门坎为海外天国。

同年秋，石门坎爆发瘟疫，许多苗族学生受感染，他们的家长如同以往一样丢下儿女逃离疫区，柏坚守岗位救护学生。不幸受感染，在只剩下最后一只针药的情况下，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苗族学生。柏因此归主怀抱。苗、彝族数千人为他送葬并数日守候在墓旁。之后，苗族老人过世，也一定葬在柏的墓旁，陪伴这位带领他们走向现代文明的摩西。

百年石门（下）

这是后柏格理时代苗族知识分子的真实故事。他们继承了柏的精神事业，有的成为教育家，有的成为医学博士，有的成为传教士，有的成为社会学家，甚至有的成为革命者……

柏逝世数年后，他送出去深造的几名大学生来到他的墓前“报到”。他们相约继承柏老师的未竟事业，并推出了石门坎的五年奋进发展计划。

正在他们准备大干一场之时，一场百年未遇的灾荒不期而至。四面八方的灾民涌向石门坎教会求救。朱焕章等知识分子负担起了救助灾民的责任。在石门坎本地群众也快断炊之时，王明基冒险去向昭通教会求助。路上遇到土匪抢劫，王将钱物交随行青年转移，自己引诱土匪被擒。被土匪杀伤后仍将汉族彝族教会援助的救命粮运回石门坎。

医学博士吴性纯带领灾民们以工代赈，修建苗族第一个自己的医院。他以精湛的技术救活了前来求医的土目和军人，获得了建院宝贵的经费，苗族终于告别了病唯祷鬼的时代。

光华小学校长朱焕章带领师生半农半读。他卖掉心爱的白马为师生买来盐巴，他家人口多，但从不多分一份口粮，以至他的儿子病饿而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光华小学没有停一天课。

朱焕章打算创办中学，初来的英国牧师高志华热情协助他，朱焕章到处募捐，得到了彝族土司杨砥中的资助，高志华负责保护这批来之不易的办学经费。土匪们抢劫石门坎，企图抢走这笔钱。他们抓住高志华，用刀划开他的肚子让肠子慢慢流出，以此来逼迫高说出藏钱的地方，高至死不从，用生命保护下来办学经费。他的墓与石门坎中学同时开建。

国民党省党部官员白敦厚与省政府官员管承泽到石门坎调查。管在汇报会上对石门坎取得的成就大加赞赏，白却认为这是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白的观点受到省主席杨森的肯定。石门坎问题遂报给最高统帅蒋介石。蒋命令要派人来对抗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白因此被派驻石门坎。

白以高官厚禄引诱朱焕章未果，遂准备从取消“柏格理苗文”入手消除“文化侵略”。听证会上，苗、汉知识分子据理力争，白敦厚狼狈不堪。在选举“国大代表”的紧要关头，政府派兵进入石门坎弹压。已有民主和政治意识的苗族知识分子张斐然带领大家“依法”斗争，成功解救朱焕章并选举他为“国大代表”。

朱焕章代表苗族到南京参加国民代表大会，受到不公正待遇而拒绝出席会议，蒋介石亲自出面来拉拢他，被朱不卑不亢地婉拒。

经过一系列的事件，朱焕章与张斐然对苗族如何翻身产生了矛盾：朱主张用基督精神教化人心，张主张政治斗争。

张斐然与苗族青年钱烈、张承斌成立“西南民族自主党”。张主张通过宪政斗争争取民族主权；钱烈主张武装斗争争取政权；张承斌主张思想斗争争取平等。张斐然按自己的主张选上了县参议员。他去巡视调查，发现苗族中征收“大烟税”极不合理，向县长提出改税方案，被拒。愤而辞去参议员职。钱烈介绍他到一支地方武装中作政委。原来，钱烈与这支部队的领导陆宗棠都是中共地下党员。宪政斗争和思想斗争都纷纷失败的张斐然也参加了共产党。并由他发起成立了第一支共产党领导的苗族武装。

陆宗棠让张斐然带领苗族武装去攻打彝族土司安荣之的官寨，张以安对苗民很开明，捐赠了石门坎土地，而他的女儿又是信主姊妹为由不愿意去攻打。陆说就是故意要用阶级斗争去冲破宗教藩篱，让张脱胎换骨。张不得已带着队伍去攻打，就在队伍冲进大院之时，二小姐点燃屋子跳入大火，去找她终身仰慕而只成导师未成夫君的柏牧师……

极端矛盾的张斐然端起机枪对天狂扫，发泄他对人仇恨人、人消灭人的阶级斗争的失望。

经过五十年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轮回，石门坎再一次成为一个偏远贫穷的苗寨，仿佛一切从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