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石门坎——文集

从“走近石门坎”到“走进石门坎"

张坦


石门坎后援团武汉站的一次聚会

首先祝贺“石门坎后援团”由“临时工”转正,有了“基金会”这一合法的身份,这是这些年后援团无私奉献的回报,这是这些年后援团艰苦工作的肯定。记得当年听浩武兄谈及创立“石门坎后援团”的设想,我当时也很激动——把“石门坎现象”转变为“石门坎事工”,这毫无疑问是这个缺乏“行动”的国度和缺乏“行者”的时代的一件大好事;但同时我也担心,由于“石门坎现象”这一在中国尚属敏感的题材,“好事做好”这样一个简单的目标很难由一个“非法组织”来完成。现在,“基金会”的成立,为“好事做好”奠定了良好的社会基础,因此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同时,也告诉我们,兴趣型的“石门坎事工”已经转变为使命型的“石门坎事工”——我们将长期、艰苦的肩负责任。

有一个NGO组织希望我写一篇关于十年来石门坎事工的总结,从中归纳出“石门坎精神”,我拒绝了,因为我无从下笔,如果有“石门坎精神”,那是“过去式”的,当代的“石门坎事工”与“过去式”的“石门坎精神”有着极大的差别。关注石门坎的朋友,都会知道“走近石门坎”这一网站,这个由杨波弟兄和斯嘉姊妹打理的网站,谦卑地使用了“走近”而不是“走进”这个词组,准确反映了近十年来“石门坎事工”的一些不足。“走近”与“走进”的一字之差,事实上有着本质的差别——“走近”是他者的旁观,“走进”是立场的转换。由于我们这些“石门坎现象”前期研究者们几乎全部是“无神论者”的事实,“石门坎现象”从一开始就避免不了这样的认识局限:它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社会变革,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文化运动,是一曲可歌可泣的英雄赞歌。在这样的误导下,一些在石门坎工作的组织和机构开展了长期、艰苦的“扶贫”——环境改造、小额信贷、家庭助学、修路架桥、救灾防灾、送医送药、培训社工、援建教堂。。。。等等等等。毫无疑问,这些工作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他们的功绩是无可磨灭的,对石门坎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与庞大的付出(甚至是生命付出)不成正比的是:石门坎地区百姓的生产生活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他们的信仰生活还在很大程度上蜕化脱落,而且,据许多长期在此工作的人士观察,石门坎还患上了强烈的“扶贫依赖症”——这是当年筚路蓝缕创造“石门坎现象”,将“一片荒地,极端经营,竟至崇墉栉比,差别有天地”(《石门坎溯源碑》)的苗族先辈们最不愿看到的人性的堕落。与当年柏格理等传教士相比较,我们的这些组织和机构或许投入更多,或许手段更先进,他们也走进了石门坎这块土地,甚至走进了这里群众的生活,但我们远远没有进入这里人民的心灵——这就是我们与柏格理等传教士的差距。记得当年浩武兄提出“石门坎后援团”的精神是“向信仰致敬”,我为之眼前一亮,因为抓住了信仰,就抓住了石门坎的精神。而且,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什么也不缺,唯一缺乏的就是信仰;贫穷落后的石门坎什么也没有,唯一曾经拥有的就是信仰。在这个意义上,石门坎没有必要向中国致敬,中国却非常有必要向石门坎精神——信仰致敬。我认为,这就是“石门坎基金会”可能超越原来在石门坎工作的组织和机构的出发点。

记得去年教师培训会上,新中学校的志愿者们宣誓说将踏上“英雄”之路,我当时表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应该是“使徒”之路。我们这些受中国儒家文化熏陶出来的知识分子,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大丈夫情怀,总想担当救世主,当年我写《窄门前的石门坎》,对柏格理的认识也是基于这样的“英雄”情结,我们从一个光芒万丈的使徒身上读到的是英雄,却并不知道正是“与神同行”才使得使徒折射出神的光芒。我们看到的是人,但即使是最伟大的人也是人,这不是信仰。我们只有转过身来直面向神,真正建立与神的生命联接,如同当年的柏格理、王树德、高志华、朱焕章一样,我们所行的“善事”才会是神计划里有用的部分,是为彰显神的荣耀而不是我们用于遮挡“罪”的“无花果树叶”。鉴于此,我认为“石门坎基金会”不但只是一个“慈善”的平台,它更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修行”的“修道院”,建议将“石门坎基金会”的精神从“向信仰致敬”略为修改两个字,叫做“建立信仰”,只有“建立信仰”,我们才能真正走进石门坎,才能真正走进石门坎人民的心灵。

鉴于同样的原因,我真诚希望“石门坎基金会”在每一个城市的分会都建立一个“尼哥底母查经班”,“尼哥底母查经班”是我们为知识分子建立信仰设立的学习《圣经》的小组,接触到了纯正的基督教信仰,对我们的生命成长带来了强大的正能量。以我们自身的体会,“改变社会”可能是我们的目标,但这一目标的实现前提是“改变自己”。

谢谢大家!

           张坦 于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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